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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　学　月　刊　　　　　　　　　　一九九九年　　第 一 期
・宗教文化研究・
《宋史・陈抟传》旁考
徐兆仁
内容提要　道教典籍中关于陈抟的许多奇闻异辞, 给陈抟其人罩上了神话般的色彩。本文
从诸多典籍中详考陈抟的生平、行状, 认为文献中所记载的许多关于陈抟的奇闻轶事令人难以
置信, 陈抟真正令后人敬仰不已的是其博大的胸怀, 过人的学识以及高深的修为。
关键词　道教　陈抟　隐士
　　《宋史・陈抟传》记载, 陈抟, 字图南, 自号扶摇
子, 时王世主先后赐号为清虚处士、白云先生、希夷
先生。 亳州真源 ( 今安徽亳县境) 人, 一说河南鹿邑
人, 一说普州崇龛 ( 今四川安乐县境) 人。 元赵道一
《历世真仙体道通鉴》( 以下简称《历鉴》) 认为他享年
一百一十八岁, 卒于宋太宗端拱二年 ( 公元 989 年) ,
由 此可推 知 其 生 于 唐 懿宗 咸 通 十 二 年 ( 公 元 871
年) 。然而庞觉《希夷先生传》则认为陈抟生于唐德宗
( 公元 780～ 804 年) 年间, 享年近二百岁, 似不可信。
《群谈采余》对陈抟的出生地望、家庭身世有着
类似神话般的记载:
　　陈图南, 莫知所出。 有渔翁举网, 得物甚巨, 裹以
紫衣, 如肉球状。携以返家, 溉釜　薪, 将煮食之。俄而
雷电绕室大震, 渔人惶骇, 取出掷地, 衣裂儿生, 乃从
渔人姓陈。
洗去这段话中神话般的色彩, 我们可以推测出
陈抟的出生地靠近水乡泽国, 同时很可能是个怪胎,
而且家庭也比较贫寒。 古代佛道人物的传记资料总
是贫乏得可怜, 而且还是真伪参杂, 好在这还不至于
影响我们对其学说、思想的了解。
《历鉴》记载陈抟“生而不能言”,《宋史》称:“始
四五岁, 戏涡水岸侧, 有青衣媪乳之, 自是 聪 悟 日
益。”
《历鉴》认为, 青衣媪哺养之后, 陈抟才开始说
话, 并且聪明过人。 对这一变化的可能解释是, 陈抟
从小失去父母, 至四五岁时得到青衣媪很好的照料,
才开始显示原有的聪颖。史传记载陈抟禀赋很高, 少
年时攻读经史百家之书, 即“一见成诵, 悉无遗忘”,
才学横溢,“颇负诗名”
。 山学术圈, 陈抟与他们来往, 在学术上多有吸收, 并
《历鉴》卷 47 载, 陈抟于后唐长兴 ( 公元 930～
933 年) 年间赴考进士, 名落孙山。从此一改往志, 不
求仕禄。认为自己此前所学“足以记姓名而已”, 并无
多少价值。声称“吾将弃此, 游泰山之颠长松之下, 与
安期、黄石辈论出世法, 合不死药。 安能与世俗辈脂
韦汨没, 出入生死轮回间哉”? 毅然抛弃并不富有的
家业, 仅携一只石铛悄然出走。
陈抟肆意纵情于山水之间时, 曾遇到隐士孙君
仿、鹿皮处士,“相与谈《易》与老庄, 值七日夜不辍”,
游心天地外, 脱出五行中之情怀便油然而生。经二人
指点, 陈抟到了武当山九室岩隐居, 从此开始了由儒
转道的生涯。
武当山为中国一大名山, 相传王子乔、阴长生等
古真曾在这里隐居, 研习丹道。陈抟在山中接触到了
丹道之学, 并被深深地吸引住。
《宋史》记载, 陈抟“服
气辟谷历二十余年, 但日饮酒数杯”
。在这段期间内,
他著有《指玄篇》
、《三峰寓言》
、《高阳集》
、《钓谭集》
、
诗六百余首。 可惜大多失传, 无从索考。
大约在后周显德 ( 公元 954～ 960 年) 年间, 陈抟
由武当山迁居西岳华山。 华山云台观为古真修证丹
道之地, 陈抟择地华山, 可能是出于师友间的相约。
陈抟的师友大都是隐士, 见于有关文献记载的
有孙君仿、鹿皮处士、李琪、吕洞宾、女真毛女、麻衣
道者、李八百、钟离子、白麻先生、谭峭等人。 这些人
隐迹深山、密相往还, 世人很少知道他们。 也正是这
些人, 修为很深, 对于道教内丹理论和实践方法的探
索、总结多有贡献。这些人实际上构成了一个道教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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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成为这一学术圈中的集大成者。
文献中关于陈抟师友的记载很少,《宋史・陈抟
传》中, 还保存一些李琪与吕洞宾的材料:
　　华阳隐士李琪, 自言唐开元中郎官, 已数百岁, 人
罕见者。 关西逸人吕洞宾, 有剑术, 百余岁而童颜, 步
履轻疾, 顷刻数百里, 世以为神仙。 皆数来抟斋中, 人
咸异之。
元张车各《太华希夷志》记载了陈抟与吕洞宾之
事:
　　陈尧佐知华州, 一日谒希夷先生。坐室与语。少顷
有一道士风姿英爽, 目如点漆, 真神仙中人也, 径入
坐, 次希夷, 急避尊位。略话数语, 皆方外之事。须臾,
豹囊中取枣一枚与尧佐, 却而不受。 希夷起, 接啖之。
不久, 辞去, 送于观外。 复会坐, 尧佐曰:“此何人? ”希
夷曰:“即洞宾也。”尧佐悔愕不语。
宋陈葆光《三洞群仙录》记载了陈抟和女真毛女
的交往:
　　毛女字正美, 隐华山, 形体生毛, 自言秦时宫人,
后流亡入山, 道士教食松叶, 遂不饥寒, 身轻如飞。 陈
抟常与游, 华山樵人多见之。
陈抟还有两首诗记录了他们之间的交往:
　　药苗不满笥, 又更上危颠。回首归去路, 相将入翠
微。
曾折松枝为宝栉, 又编栗叶代罗襦。 有时问着秦
宫事, 笑扌然仙花望太虚。
陈抟之师麻衣道者的事迹, 载于《太华希夷志》
、 释志磐《佛祖统记》即指出了这一点:
《闻见录》等书。 前书记载:
　　钱文禧公若水少谒希夷, 求相邀入山斋, 地炉畔
见老僧拥坏衲瞑目附火, 钱揖之, 僧微开目而已。 良
久, 希夷问曰:“如何? ”僧摆头曰:“无此等骨。”后见,
希夷曰:“吾始见子神貌清粹, 谓子可学神仙, 而此僧
言子无仙骨, 但可作贵公卿耳。”钱曰:“此僧何人耶? ”
希夷曰:“麻衣道者。”
李八百及白鹿先生的出现, 倏忽即逝, 难以捉
摸。
《太华希夷志》上也只透露了一些神话似的记载:
　　先生忽谓弟子贾德升曰:“今日有佳客, 至, 当速
见报。”少顷, 一人衣短褐、青巾, 扣门, 贾未及报, 其人
忽尔而去。 先生遽出, 追之一里余, 遇老人衣鹿皮, 因
问曰:“前去远否? ”老人曰:“此神仙李八百也, 动则八
百里。”又悟鹿衣者乃太清得道白鹿先生也。 李即不
及, 而鹿衣者亦失所在。 希夷先生曰:“吾不久留此世
矣。”
《三洞群仙录》卷十转引《神仙传》则称出门追者为陈
抟弟子贾德升, 其余与上文一致。
陈抟还有一位老师钟离子,《历鉴》对此略有记
载:
　　陈康肃公尧咨既登第, 过谒先生。 坐中有道人　
髻, 意象轩傲, 目康肃公, 连言曰:“南庵。”语已, 径去。
康 肃公深异之, 问曰:“向来何人? ”先生曰:“钟离子
也。”
陈抟的另一位师友, 就是著名的道教学者、
《化
书》的真正作者谭峭。
陈抟的学术造诣之所以如此高深, 是与上引众
多隐士的交往分不开的。在动乱的年代中, 这批方外
之士匿迹山林, 潜心学问, 他们大多身怀绝学, 不为
世知。一些很有学术价值的思想, 在这个圈子中逐步
形成, 最后通过陈抟等人的著作, 向外界传播开来。
所有这些思想, 在中国古代历史、文化上产生着难以
估量的作用。
陈抟总结了隋唐五代学者研究中国古老文化的
精粹, 与华山学术圈中的学者共同开拓了崭新、广阔
的学术领域, 成为中国学术史上一位重要人物。
陈抟在学术上取得了多方面的成就, 其中最主
要的, 一是易学思想, 这一思想直接影响了理学的奠
基者周敦颐、邵雍。 二是内丹学说, 这一学说促进了
宋元道教内丹流派的形成。
据《宋史・陈抟传》记载:“抟好读《易》, 手不释
卷。”
《玄品录》称:“图南淹通群经, 尤精《易》学。”陈
抟先天易学思想、河图洛书诀就传自麻衣道者。南宋
　　处士陈抟受《易》于麻衣道者, 得所述《正易心法》
四十二章, 理极天人, 历诋先儒之失。抟始为之注。及
受河图、洛书之诀, 发易道之秘, 汉晋诸儒如郑康成、
京房、王弼、韩康伯皆所未知也。 其诀曰:“戴九履一,
左三右七, 二四为肩, 六八为膝, 纵横皆十五, 而五居
其室。”此图纵、横、倒、正、回、合、交、错, 随意数之, 皆
得十五, 刘牧谓非人智所能伪为。始抟以传种放, 放传
李溉, 溉传许坚, 坚传范谔昌, 谔昌传刘牧, 始为钩隐,
图以述之。述曰:“汉世有书, 其论河图云:‘太一取之,
以行九宫, 四正四维, 皆十有五。’此易纬译陈河图之
数也。 五季之际, 有方服而衣麻者, 妙达易道, 始发河
图之秘, 以授希夷, 希夷始著诀传世。然世人徒能述希
夷之言, 而不知其义本出于《系辞》
、易纬。……系纬之
文略而隐, 故常人不能明, 独麻衣悟此于二千年之后,
殆天授也。”
陈抟曾著有《龙图序》一文, 介绍了先天易学的
八卦象数学说, 认为龙图象数中包含着宇宙发生根
源、万物衍化的始终以及天人相通的秘密。
邵伯温《经世辩惑》指出: 陈抟易学“不烦文字解

说, 止有图以寓阴阳消长之数与卦之生变”
。 　　周子得此图 ( 指希夷无极图) 而颠倒其序, 更易其
此外, 陈抟从吕洞宾那里学到了无极图的秘义,
并在华山勒石刻图, 传之后人。
无极图, 后又称之为太极图。清代考据大家朱彝
尊在其《太极图授受考》中讲述了此图的来龙去脉:
　　自汉以来, 诸儒言《易》, 莫有极于太极图者。唯道
家者流, 有《上方大洞真元妙经》, 著太极三五之说。唐
开元中, 明皇为序, 而东蜀卫琪注《玉清无极总真文昌
大洞仙经》, 衍有无极、太极诸图。按, 陈子昂《感遇诗》
云:“太极生天地, 三元更发兴。至精谅斯在, 三五谁能
徵? ”
“三元”本《律历志》阴阳至精之数,“三五”本魏伯
阳《参同契》
。要之, 太极图说, 唐之君臣, 已先知之矣。
唐代君臣虽然已知传世之图中包含极大奥秘,
但不得索解。 内中秘诀, 只在道教内部少数人中流
传, 直至陈抟勒石刻图, 传诀后人, 其中真义才逐渐
著明。 朱彝尊紧接上文继续说道:
　　陈抟居华山, 曾以无极图刊诸石, 为圜者四位五
行, 其图自下而上: 初一曰玄牝之门。 次二曰炼精化
气。次三五行定位, 曰五气朝元。次四阴阳配合, 曰取
坎填离。最上曰炼神还虚, 复归无极。故谓之无极图,
乃方士修炼之术也。
关于无极图的传授经过, 朱氏的考证是这样认
为的:
　　抟受之吕　 ( 即吕洞宾) , 受之钟离权, 权得其
说于伯阳, 伯阳闻其旨于河上公。 在道家未尝不诩为
千圣不传之秘也。
黄宗炎《晦木太极图辨》中的观点也与朱氏接近
而更详于朱说:
　　考河上公本, 图名无极图, 魏伯阳得之以著《参同
契》, 钟离权得之以授吕洞宾, 洞宾后与陈抟同隐华
山, 而以授陈, 陈刻之华山石壁。
陈又得先天图于麻衣道者, 皆以授种放, 放以授
穆修与僧寿涯, 修以先天图授李挺之, 挺之以授邵天
叟, 天叟以授子尧夫。修以无极图授周子, 周子又得先
天图之偈于寿涯。
许多学者均指出, 老子得伏羲易学之精髓, 河上
公又传老氏之学, 而后钟离权、麻衣道者各探其奥,
传于吕洞宾、陈抟, 陈抟通过钟放等人陆续传出几代
学者共同探索的成果。此后传承脉络, 史籍中就有比
较清楚的记录了。
至于儒家学者周敦颐所传太极图, 实源于希夷
所传的无极图。周子将无极图的上下次序作了颠倒,
另作解说, 从而开辟宋明理学的先河。 对于这一点,
黄宗炎曾作过简要而精确的论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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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 附于大易, 以为儒者秘传。 盖方士之诀, 在逆而成
丹, 故从下而上。周子之意, 以顺而生人, 故从上而下。
太虚无有, 有必本无, 乃更其最上圈炼神还虚, 复
归无极之名, 曰无极而太极。
太虚之中, 脉络分辨, 指之为理, 乃更其次圈取坎
填离, 名之曰阳动阴静。
气生于理, 名气质之性, 乃更其第三圈五气朝元
之名, 曰五行各一性。
理气既具而形质呈, 得其全灵者为人, 人有男女,
乃更其第四圈炼精化气, 炼气化神, 名之曰乾道成男,
坤道成女。
得其偏者、蠢者为万物, 乃更其最下圈元牝之名
曰万物化生……
比较周濂溪太极图与陈抟无极图, 就可以十分
清楚地说明, 周氏太极图是在道教学者传授的基础
上, 改造而成。 其宗旨在于说明宇宙、人类的演化过
程, 是逆陈抟无极图之意而用之。
陈抟无极图为道家千古不传之秘、无上至宝, 其
中孕含着一套完整的内丹理论和方法体系。 这个体
系是千百年来, 道家、道教人士蓬头垢面、埋名隐姓、
长期实践、坚持不懈的结果, 是中华古代文化中的瑰
宝。
陈抟的著述, 至今散佚殆尽, 但其精华无极图却
完好无损地被保留下来。无极图给出了丹道程序, 这
一程序共有得窍、炼己、和合、得药、脱胎五大阶段。
此图修习的先决条件是纯化自己的精神、意念, 使其
入于一个虚静的状态。 静极之后, 体内真机才会萌
动。内炼无形、　生有窍, 玄牝一窍, 即为意念所集之
所。 意静无形迹, 入于混沌, 故称为无极; 动有作
为, 有生于无, 进入第二个圈, 称为太极。大道根源于
此, 无中生有, 炼精化　, 炼　化神。 在真意的作用
下, 五脏六腑之气都得到了炼化, 五气朝元, 凝结于
中宫。命宫真阳之气达于性宫, 返坤还乾, 取坎填离,
久而久之, 精满　足神旺, 炼神还虚, 归于无极。
《正统道藏》中有一部《阴真君还丹歌注》, 署名
“希夷陈抟法”
。通览全篇, 内容与无极图相吻合。陈
抟反对炼凡汞凡砂为丹药, 指出“世人多取五金八石
诸般草木烧之, 要觅大还丹, 岂不妄也”,“将此求道,
不成也”
。注文中指出人身根本在于肾, 其中藏有“日
月之精”
、“虚无之气”
。 人的一身, 上丹田属阳, 下丹
田属阴。子后午前, 采阳气归上泥丸宫, 使得“上元气
结成宝, 下元气入昆仑泥丸, 注为珠, 可照三千大千
世界”
。 陈抟在注文中透露的金丹大道思想, 多与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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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阳相一致。
陈抟无极图所孕学说, 是道教内丹理论的一个
总体框架。此图既揭明陈抟之前学者修道的秘法, 又
指明了陈抟以后各派内修的方向、道路。此图作用巨
大, 内涵深广, 实为内丹学说的核心与根本。
陈抟“少负逸材, 有济物利人之志”, 加之身处动
乱的年代, 耳闻目睹野战争斗、生灵涂炭的景象, 更
使他关心时事, 常有廓清宇内的远大抱负。这与那种
置世事于九霄之外, 躲进世外桃源, 成就活神仙的隐
士有着明显的区别。
《闻见前录》上记载陈抟“明皇帝
王伯之道”
。《东轩笔录》称他“有经世之才”
。陈抟游
四 方, 有大志, 他在《隐武当山诗》中说:“他年南面
去, 记得此山名。”张邓公感觉他写得太露骨, 怕召来
麻烦, 便改“南面”为“南岳”, 并有诗题其后:“藓壁题
诗志何大, 可怜今年华图南。”直到他后来听到赵匡
胤已经作了皇帝, 感觉到“天下于是定矣”, 才最后归
隐于华山, 葺云台观居之。
陈抟虽擅长内丹之学, 但他深知儒道异治, 各有
所求, 决不以技干世, 钓取功名利禄。例如, 周世宗柴
荣曾经向陈抟请教黄白炼养之术, 陈抟的回答却很
干脆:
　　陛下为四海之主, 当以致治为念, 奈何留意于黄
白之事乎?
后来宋太宗、宰相宋祺向陈抟请教玄默修养之道, 陈
抟的回答也是如此类似:
　　抟山野之人, 于时无用, 亦不知神仙黄白之事、吐
纳养生之理, 非有方术可传。假令白日冲天, 亦何益于
世? 今圣上龙颜秀异, 有天人之表; 博古达今, 深究治
乱, 真有道仁圣之主也。正君臣协心同德, 兴化致治之
秋, 勤行修炼, 无出于此。
陈抟的用意十分清楚, 他不愿人主弃政修道, 不象有
的道士专用奇幻道术引发统治者的兴趣, 邀宠取禄。
《画墁录》记载:
　　太祖 ( 赵匡胤) 深鉴唐末、五代藩镇跋扈, 即位即
尽收诸镇之兵, 列为畿甸, 节镇唯置州事, 以时更代。
至今百四十年, 四方无吠犬之警, 可谓不世之功矣。或
云陈希夷之策。
北宋初年, 赵匡胤杯酒释兵权的重大决策是否
真的出自陈抟之手, 已很难考证清楚。但陈抟与宋皇
室、尤其是宋太宗的关系十分密切这一点, 早已为史
家所揭明。《闻见前录》
、《东轩笔录》
、《太华希夷志》
等文献均记载陈抟曾为宋王室的大政方针建立奇
策。
《宋史・陈抟传》载, 陈抟于端拱初年 ( 公元 988
年) 嘱其弟子贾德升:“汝可于张超谷凿石为室, 吾将
憩焉。”第二年 ( 公元 989 年) 石室凿成, 陈抟上书宋
王朝:
　　臣抟大数有终, 圣朝难恋, 已于今月二十二日化
形于莲花峰下张超谷中。
《宋史・陈抟传》
: 陈抟后来“如期而卒, 经七日
肢体犹温, 有五色云蔽塞洞口, 弥月不散”
。
文献中所记载的许多关于陈抟的奇闻轶事令人
难以置信, 陈抟真正令后人敬仰不已的是其博大的
胸怀、过人的学识以及高深的修为。即便如南宋大学
问家朱熹也在《寄陆子静书》中说:“熹衰病, 幸叨祠
禄, 遂为希夷直下诸孙, 良以自庆。”
“开张天岸马, 奇逸人中龙。”后人以“华山万古
一超人”称誉陈抟, 实非溢美之词。
〔作者徐兆仁, 1955 年生, 中国人民大学
历史系教授。 北京, 100872〕
【责任编辑　殷　铭】